你的小布丁【wb见简介】

wb:还是de小布丁

【熙华】1937(2)

杨敬华“出嫁”的前一天,杨母坐在他房间里,细细给他收拾嫁妆,边收拾边低声地抽泣:“可怜了我的女孩儿,可怜了我的儿,要受这种委屈。”

她说着将两对金手镯放进了垫着软垫的红木盒子里—— 那是她出嫁带来的东西,一边嘱咐道:“到了那边做事说话需谨慎,该做什么要看着做,且忍几年吧,等把你妹妹找回来了,或是忍到他端木家的死了,自然也就让你回来了。”

一旁帮着母亲收拾的人听着,插嘴道:“其实我无所谓啦,你们也不需要愧疚,一切都有命。”

可不是有命吗,他为了留住端木熙一绺残魂不散上天下地,穷尽所有,本来都抱着散魂的决心了,结果端木落月一句话就把他投到这养魂来了。

“你就安心在这呆着,等你魂魄养好了我再把你接回来。”银发人歪着头,故作无辜地笑,一只手托着一个水晶瓶。里面一点点淡淡的莹蓝,正是他拼了老命收回来的端木熙的灵魂。

然后杨敬华一睁眼,他就到这了。

杨母最后将一对金锞子压进箱子里,点了点,一项不差,这才满意地拍拍手,准备去做饭了。

房门倏然开了,放进了阳光,又把它们关在了外面。整个房间空荡荡的,就剩下杨敬华一人坐在床边,怔怔地看着靠墙摆的四个大箱子,窗外金红的夕阳光在在它们身上流转,漾出了一层暗红的光泽。

又要回端木家了。他感叹道。只是这一次,没有端木熙,他也不再是那个被端木熙小心保护着的小影灵了。

那个即将在这里与他共度一段很长的生命的人,不再是那个陪他哭过笑过走过生死数过星光的人了。

无端的心痛涌上心头,那种回不去又求不得的痛苦狠狠攥住了心脏。上一次有这种感觉,还是端木熙倒在祭坛上的时候。

他不知道当时为何会答应住门亲事,想来当时只是想为那个素未蒙面,却勾起了他全部温柔的回忆的阳冥司做一点事情。

就好像自己远远地为端木熙做了一些事一样。

手上的锁灵戒此时已经只是一个普通的金戒指了,只是留了一丝念想给他。蓝发人摘下它,小心地用软布包好,一并放进了箱子里。

第二天天还蒙蒙亮,杨母就带着一大帮子女人把杨敬华拎了起来洗漱打扮。他睡的迷迷糊糊,任由她们将香腻的脂粉抹在脸上,捣弄他的头发。

直到杨母哭哭啼啼却强作笑脸地把鲜红的盖头给她盖上,杨父亲手扶着他上轿,前边起头的小厮尖声厉嗓地喊道:“起轿—” 他这才猛然惊醒,自己这是,要出嫁了啊。


一路摇摇晃晃,越靠近那朱红的飞檐,杨敬华心里越是紧张一分,手心里沁出密密的汗。

订金式的时候两人一左一右本来离得很远,再加上杨母相信婚前新夫妇见面不吉利,故意隔了两人,所以杨敬华并没有看清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,只知道那人叫端木怜。

但想到端木家那强大的基因,他便也安心了,想来不会是一个很差的人。

到了门前,杨敬华便被端木家接亲的婆子搀了出来。耳边鞭炮炸了起来,唢呐声也越吹越起劲,透过隐隐透光的盖头,杨敬华瞪大眼,隐隐约约看到了眼前的人形。

是个高挑修长的身影。没有蓄辫,清清爽爽的短发。

上辈子吃得好比我高就删了,这辈子还比我高,这么不公平的嘛。杨敬华一边庆幸不是一个封建老古董,一边偷喜地吐槽着。

那人接过他的手时,两人都微微一怔。那是一种熟悉无比的触感,就像以前无数个微凉的夜晚,端木熙拉过他的手揣进口袋的感觉一样。

他恨不得现在就扯了头上那块红布,仔仔细细的看看眼前的人到底是谁。“端木熙”这个名字差点脱口而出,但却被及时地含住了。

他叫端木怜,此时他握着他的手,轻轻地问了一声:“杨雪惜?”

“嗯。”热情被一瞬间浇灭,杨敬华应了一声,很是乖顺。

杨家无论如何都不愿让人知道嫁过去的其实是他们家独子,出嫁前几天拖着他去改了个女孩儿的名字。端木家自然也很乐意让人以为自家娶的是杨家大小姐,杨敬华的真名就被这么隐去了。

端木怜一路拉着他,在两边人的喝彩中,在飘飞的彩花中,与他走到了大堂之中,父母跟前。

“一拜天地。”

从此以后,天高地远,故人不见。

“二拜高堂。”

吾父吾母,就此一去,莫要牵怜。

“夫妻对拜”

巴山夜雨,未有归期,就此结发,前尘尽忘。

杨敬华突然开始后悔自己的草率,然而一切都已然成了定局。

晚上就是两家亲友吃喝玩闹。杨敬华懒得听他们说这边那边的局势,日本人又从哪到哪来了,好日子到头了云云,便推说自己累了,早早就回了房。

因为两家人都清楚杨敬华实为男子,所以婚房也布置的比较简单。新娘子乖乖巧巧地进了门,娇羞的把门关好,然后唰地一下扯下盖头,整个人飞扑到了床上。

端木怜一进门,就看到他的新娘子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,满意的像一只猫。

杨敬华一扭头,与站在门口的端木怜面面相觑。一时间气氛尴尬无比。

“我以为...今晚我一个人睡。”杨敬华赶忙坐起来,不好意思地挠挠头。

“我也以为,可是这是我的房间。”端木怜笑道,走到床边坐下。

真tm好看,就是黑发版的端木熙啊。杨敬华一头撞进了端木怜那双幽紫色笑意盈盈的眼里,脸“腾”地一下就红了。

他生硬地扭过头去,干咳了两声,说道:“那看来我俩今晚要一起睡了,额,都是男人,你别介意。”

“我自然是不介意。”那人正色道,“本来就是我们家对不起你。不该这样,可是,唉,我还是阻止不了他们。”

“没事”少年人伸手摸了摸他的头,仿佛透过他,在抚摸别的什么人,“睡吧,今天。”


“好。”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-

杨敬华来了端木家几天,也就见了端木怜几面,想想也是,如今端木家夹在两党、日本人、帝国主义之间,从不表态,自然是各家猜忌又争抢的大肥肉,作为家主的端木怜能留在家里的时间实在有限。

可是这个时代又实在无聊,没有电视没有电脑更没有游戏,夏天没有空调,稍微动一下就是满身的汗,书啊戏啊什么的杨敬华又实在看不下去。以前在杨家的时候没事给家里花园除除草,跑出去溜球逗狗,现在好了,嫁到端木家,水都不用他自己端一下,出趟门几个婆子使女跟着。

杨敬华生平第一次出门被一群女人围着,着实感受了一把人生赢家的感觉后,就再也不愿意这样浩浩荡荡地出去买个烧饼了。

于是,听身边的姑娘婆子讲各种八卦成了杨敬华这几天唯一的乐趣。

也多亏了这些无事老,杨敬华大概摸明白了这家的深浅。

这端木家顶头一个老太太,下面便是端木怜的母亲。端木家独根独苗端木怜一个,自小老实乖顺。十五岁的时候送去英国读了两年书,还没读完,端木老爷就倒在祭坛上,去了。端木怜被人火急火燎地从英国接了回来,匆匆忙忙就继承了端木家家主之位,年仅十七岁。

“可惜了我们少爷,从小聪明,这要多读两年,成了那个什么抠学,抠学家,要那些小王八蛋的命。”王妈愤愤不平地说着,狠狠捶了一下盆里的衣服,仿佛那些衣裳就是她说小王八蛋子。

杨敬华蹲一旁磕着瓜子,早有准备似的把手边凉好的茶递过去给她。

老妇喝了一大口,抹抹嘴接着说。

这端木家出了杨敬华这个“正妻”之外,还有两个妾室。一个是秦家庶女秦思思,一个是端木怜20岁时从青楼带来的小女孩香菱。

那秦思思虽是庶女,却是个泼辣户,端木怜刚继任家主就被秦家硬塞了进来。仗着自己在这个家时间最长,且又没有正妻,竟把自己当作正妻对待,养的一身娇贵气,对下人更是凶狠刻薄,但凡有一点不满意的非打即骂。

“上次红儿那丫头给她送饭,偏撒了一点子汤,让她罚跪一个晚上,好在后来连少爷回来了,饶了她让她歇息去,不然这一晚上可不要了小丫头的命。”

再说那香菱,性子本就温吞,再加上身世不好,秦思思自然也是不把她放眼里的。秦思思在端木家待了四年也才一个女孩,那香菱第一年,好家伙,一个胖乎乎的大儿子。

在杨敬华看来是男女平等没错,可是放在这个时代,哪家不想抱个孙子。于是,随着长孙的诞生,香菱在这个家的地位也有些提高,明里暗里也敢反抗秦思思了。

端木怜一直是个老实乖顺的人,接受了两年新思想也并没能改变他什么,上边怕他奶奶妈妈,身边也不为抗秦思思,对香菱也只有哄着顺着的分,可以说是很是窝囊了。

杨敬华以为自己过来是安安心心当个富贵夫人的事,没想到居然是一个大型宫斗现场。

这一个搞不好就成回家的诱惑了呀。


“只是自从那次呛了水以后,少爷就像变了个人一样。”突然,王妈压低了声音。

“哦?这又是怎么回事?”杨敬华听了,也来了点兴致,配合着问道。

“大概也就半年前的事吧。”王妈索性放下手里的活计,娓娓道来,“哪天也不知怎的,奶母没看好,才两岁的小少爷掉到院子里的池塘里去了,好在少爷正巧路过,护子心切,也不会游泳就扑进河里,好歹把小少爷托了上来。可自己却上不来了,还好二奶奶瞅见,喊了人来才没出大事。”

她说的二奶奶正是秦思思。

“可是少爷醒来,就像变了个人似的。做事比以往有了决断,一手把端木家的生意从他舅爷那抢回来了。对两个奶奶也不再亲近。搞得二奶奶以为以为又有哪个狐狸精勾了魂,跑到老太太太太那大哭大闹,结果呢,少爷一句,给我回去,还不是乖乖回去了。”

王妈说的很解气,唾沫横飞:“没多久就娶回来您这么贵人,她前几天可拿我们下人撒了不少气,照我说,别说您是明媒正娶的妻,就是再来个三姨太太....”

她说着,觉着不妥,看了眼杨敬华的脸色,也噤了声。

杨敬华嗑完最后一颗瓜子,拍拍手,掸干净身上的壳,道:“我先回房间去了,怜可能快回来了。”

他边往回走,边欲哭无泪地想,现在时兴离婚吗?








评论(16)

热度(198)